丝线被收回,孟晚白皙的颈上渗了血,宋亭舟飞快用帕子捂住了伤口,孟晚看着小柳决绝的背影,心中沉痛又压抑。
——终究还是太弱了,若是他是皇商,或宋亭舟是官身,严大人这样的好官就不会被害死。
孟晚登船后拆开了严昶笙留给他的那封信,信得封口处有被人拆过的痕迹,那人也没想遮掩。
【虽然你是哥儿,但与君一见如故,我早年丧父丧母,被乡民用百家饭喂养长大,入朝为官后,也当报效一方百姓,方称得上一句官。
望君之夫婿来日不会像我一样处处受人辖制,能一展宏图做一个真正为国为民的好官,为天地立心,为生民立命……】
宋亭舟也看到了这句话,他还没初试官场,就已经窥探到了暗黑一角,此刻不免有些迷茫,他喃喃道:“为生民立命......那我未来该做什么样的官?”
孟晚的表情带着难以言喻的哀伤,他声音微微颤抖,“我心里是想让你做一个明哲保身的人,但有些路,总是要有人先走后人才会跟上。若我们能为很多人做些什么,我也情愿和你死在一块。”不管宋亭舟怎么选,他都会支持他。
船舱外深色的河水波光粼粼,宋亭舟心中的迷雾逐渐被撩拨清晰,他轻轻环抱住孟晚,语气如磐,“我不会让你死。”
他承认自己没有如严昶笙那般的家国大义,宋亭舟只想在保住家人的前提下济世安民。
良久他们才平复下情绪,孟晚又继续往下看信,严昶笙早就料到自己没有生路,想将小柳托付给孟晚。
【我和小柳在世上都没有家人,仿若两块无根的浮萍。小柳出身不好,我又忙于政务没有认真管教于他,等我死后……】
但后面的墨迹被水渍淹没,还印上了几滴深深浅浅的红。
孟晚感受着脖颈上的丝丝痛感,心里猜测,严昶笙是不是猜到小柳可能会去为他报仇,所以才让他过来送信,但他猜不猜的到小柳会看先看了信呢?
小柳赴死之心太过决绝,多劝一句都恨不得杀了他,已然陷入魔障,不可自拔了。
孟晚僵着脖子看向宋亭舟,“是哪天你在空墨书坊晚归?那东西如今在你手里?”
宋亭舟眼皮缓缓垂下,心里像被灌了铅一样沉重,他沉声道:“是,严大人说谷青县百姓病亡、饿死者,已达一万三四,其余两县只多不少,若在粮运不继,所复城镇皆空城,他可以拖到吴知府事发,可百姓已经拖不下去了。”
吴知府自从账本被偷,已然派出身边所有耳目,有任何风吹草动都会吹到他的耳