只是责打下人时,要背着些夫君,内宅琐事让男人插手,就不好办了。
沈氏母亲执掌中馈多年,将父亲从小小翰林辅佐为当朝首辅。
宅中那么多妾室姨娘与庶子庶女,也都打理的清楚明白。
沈氏觉得,母亲那般杀伐决断,才能做书礼人家主母。
她沈家的治家之法,怎么到了婆婆嘴里,就成了刻薄苛待?
难道宁国府比她沈家高贵不成?
不过是个世袭公爵,就沽名钓誉起来,算什么勋贵世家!
沈氏紧紧咬着牙,嘴里延开一股血气。
宁国府再是一品国公,也不过仗着父祖辈的爵位。
世子出征与军汉为伍,在边关打打杀杀,就算承袭爵位,能有什么出息?
万般接下品,唯有读书高。她父亲才是圣上重用的人物!
沈氏越想心里越堵,掌心都被指甲磕破了。
“我可是在凤澜院守了三年的孝,吃苦受罪不曾享过一天的福。母亲要遣我回娘家,就不怕外人说闲话?”
沈氏打心底里笃定,宁家不敢休了自己。
公公战死夫君出征,她独守空房三年,吃尽了苦楚。
若不是怕宁家不乐,她的兄长们都要给她请立贞节牌坊。
宁国府敢休了她,别说她父亲不依,御史也会弹劾的!
沈氏高高仰着脸,眼泪在眼圈里直转,清高的要不得。
可那乳母赵嬷嬷,人都已经傻了。
她自小带着沈氏长大,对她真算是倾尽心血。
这些日子沈氏怒气闹事,她也不曾有什么怨言。
赵嬷嬷觉得,自家小姐只是娇纵吃软不吃硬,在大礼上不会出错。
谁能想得到,她对下人狠毒就罢了,还能对婆婆出言不逊。
想到沈氏出阁的时,她母亲叮嘱自己的那些话,赵嬷嬷觉得背后发冷。
她一家身契都在沈夫人手里,若沈氏真的被休,怕是活不了几年了。
“小姐是做儿媳妇的人,太太责备你两句,你便应当跪领,怎还在这里抬头站着?娘家夫人是这般教你规矩的?”
可沈氏早厌了赵嬷嬷,嫌她偏帮着婆家不帮自己。
“说的极好,我算是见识沈家女儿了。”
宁夫人淡淡笑道。
“闺阁千金到我们家吃苦受罪,是我们的不是。老国公去世三年,还见不着世子的袭爵圣旨,也着实辱没了你。”
沈氏不由愣怔,两条腿灌了铅似得。
不提别的话,偏偏提袭爵圣旨,看来宁夫人是知道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