便转换话题:“安西军接连在恒罗斯城、可散城取得大捷,接下来还要追亡逐北、意欲将所有入寇之大食军队追击歼灭,此举若是成功,固然可解西域之危,三十年内不复边境之忧,可战线长达万里之遥,所消耗之粮秣辎重简直就是一个天文数字,一旦失败,这些都将打了水漂……以微臣之见,或应当告诫太尉、约束安西军,适可而止即可,无需承担如此之大的风险。”
李承乾沉吟不语、犹豫不决。
安西军连战连捷、追亡逐北,这自然是好事,身为大唐皇帝当然愿意见到“武勋昭彰”、“战功赫赫”,但刘泊之言也不无道理。
为了支持这一次的西域之战,整个陇右、关中几乎所有的府库都被抽干,无以计数的粮秣、军械、辎重日夜不停的运往西域,无论最终之战果如何,关中、陇右都必须有十年之休养生息才能恢复如初。代价太过巨大。
当然,这只是其一。
其二,也正因他是大唐皇帝,所以不得不考虑另外一个问题:安西军会否因为此次西域之战,在获取海量资源的情况之下,愈发变得势大难制、尾大不掉?
帝国需要西域这个战略缓冲,却无法接受一支纵横西域、反过来对中枢产生威胁的强军。
犹记得当初长孙无忌叛乱,房俊带领右屯卫、安西军数千里驰援长安,一路势如破竹、无可抵御之姿态他当然相信房俊不会凭借安西军造他的反,可如今房俊明火执仗的对东宫表达效忠之意,安西军越是强大,东宫的班底便越是稳固,再加上朝中诸多文官也纷纷表示支持东宫……
做一个皇帝,最大的威胁从来都不是来自于外敌,而是内部。
换言之,最能够威胁皇位的,唯有最为亲近之人。
若是有朝一日东宫之羽翼渐丰,有军方班底、有官文支持,会否将他这个皇帝请入大明宫、恭迎“太上”之位?
沉吟良久,李承乾缓缓道:“所谓“将在外、君命有所不受',太尉远在西域,亲自指挥安西军作战,吾等坐镇长安不明前线形势,焉能横加干涉、指手划脚?”
以房俊之权势、地位、声望,只要他决定对大食军队穷追猛打一路杀向大马士革,那么朝野上下无人可以命令其改弦更张。
即便是他这个皇帝也不行。
权臣,就是有这样的底气。
刘泊顿时双眼一亮,忙道:“陛下圣明!统帅身处前线,对战局了如指掌,所做出之决定自然不能任由后方干涉,否则一旦战事不利,那等责任谁能背负得起?但碎叶城距离大马士革万里之遥,沿途河流密布、沙漠处