孩子们穿着旧衣裳来到院子里、街道上,等待着,期盼着,很快失去了耐心,互相追打嬉闹,捉弄那些身材瘦小又不甚灵活的玩伴。
他们还恶作剧的戳破汽车轮胎,在女校的院墙上写乱七八糟的打油诗,听邻家的老太太念叨着:“要下雨啦,要下雨啦。”
可是雨没有下下来,农民严阵以待,政府高度警戒,谁让报纸上满是揪心的天气预报。
女校的绿草坪蔫了,不许人踩踏,孩子们却偏要溜进校园,在校工精心维护的花圃里打曲棍球,把娇嫩的花苗碾在脚下。
大海也懒洋洋的,快要睡着了似的,急需一场大雨唤醒重新涌动的活力。
在大人们围着电器店看热闹的时候,调皮的孩子来到浅滩一试身手,捕捞退潮时悄然留在岩缝间的小鱼小虾。
城市缺水严重,水管里空空如也。
没有水洗身体,也没有水洗被身体穿脏了的衣服,就连喝水都成了问题。
运水车逐一从内陆抵达,佣人们提着水桶大排长龙,为能打到这又咸又涩的水支付高昂的费用。
可是她们难免冒失,水没提回家便在中途洒了一半,让干渴的大地迅速吸收了,女主人见状自然要训斥她们一番。
孟买太需要雨季了,很多人做梦都想。
夜晚,疲惫的人们梦见河流与瀑布。他们在影院观看克伸米尔的鹅毛大雪,还有女主角翩翩起舞时被大雨打湿的纱丽。
他们凝视银幕上从天而降、源源不断的水流,不论是雪水还是雨水,不论是天然的还是人工的,他们的凝视如此贪婪,他们如此沉默。
他们买来录有海浪奔腾和溪水潺潺声的卡带,听着清澈山泉叮咚流淌,方才渐渐入睡。
直到如今天这样,你知道暴雨将至,你闻到它从海上登陆的味道。
风刮得越发紧了,沙尘暴显出威力,仿佛全世界的尘土都升到了空中,自打开的窗户倾泻进来。
正在楼下玩耍的孩子们,停止游戏,捂住嘴巴,闭上眼睛。
沙尘钻进他们的头发、他们的眼睛,他们从未像此刻一样讨厌夏天,他们一整天都汗流浃背,再也忍受不了哪怕一秒钟的闷热。
头顶的云快速涌动,仿佛天庭正有两军交战、谍报频传。天变成了青黑色,好像吞下毒药的湿婆的青颈。
“香米饭好啦!香米饭好啦!”
啪嗒一声响中,店主人用力吆喝。
大人们从头顶的天空收回视线,纷纷凑到那胖嘟嘟的电饭煲前。
一团浓郁的水蒸气升腾后,白白的、长长的