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夕阳穿过优雅的木格窗,在光可鉴人的地板上烙下菱形的光斑。
阮清禾推了推脸上装饰意义大于实际效用的老花眼镜,捧起女佣泡好的酒蜜茶,意兴阑珊的看着电视。
自打她的电视搭子陪孙女去了绿野星,她看电视剧的兴头都淡了不少。
客厅外传来窸窣的脚步声,像一片枯叶落下结了冰的湖面。
“小姐?!”
女佣笑笑惊愕的声音传了过来。
阮清禾握着杯子的手僵住,指节微微泛青。
玻璃杯壁忽然蒙上雾气,她看见自己的影子在杯身扭曲变形,又慢慢恢复成那个戴着老花镜的老太太模样。
“妈。”
空气里漂浮的白雾好似突然凝固,阮清禾的瞳孔猛地收缩,脖颈后的皱纹随着吞咽动作聚成沟壑。
这个声音从记忆最深的裂缝里渗出来,带着潮湿的锈味。
她不敢转身,指甲掐进掌心,直到皮肤凹陷处渗出月牙状的白痕。
斜长的影子在地面延伸,与她的影子交叠成十字。
男子的侧脸出现在余光里,熟悉的眉眼,熟悉的夸张笑容。
阮清禾的呼吸开始急促,从电视里传来的声音全部都模糊成了白噪音,在耳膜里混乱的摩擦。
她的手颤抖着抚上那张脸。
温热的,真实的,带着胡茬的粗糙触感。
她骤然用力掐住了对方的手腕,手指几乎要嵌进皮肉里。
“知韫?”
声音从喉咙里挤出来,带着砂纸摩擦的嘶哑。
浑浊的泪水在深陷的眼窝里打转,却固执的不肯落下。
她盯着面前男人消瘦的脸颊,还有眼尾嘴角处岁月纹刻的痕迹。
“妈。”
明知韫突然跪下,额头抵在她棉布拖鞋的褶皱上。
阮清禾感觉有滚烫的液体渗进脚背。
十数年积压的呜咽终于冲破喉咙,她发疯似的撕扯儿子的衣领,指甲刮过他的锁骨留下道道血痕。
“死小子,这些年你去哪儿了啊?你知不知道你妈这几年是怎么过来的?知不知道小曦那孩子过得有多苦?!
啊?
你个废物,你倒是说话啊!”
窗外的光斑向西偏移了半寸,照出明知韫清瘦如骨架的身板。
阮清禾的打骂戛然而止,突然把他死死搂进了怀里,母子俩抱头痛哭。
……
母子重聚,明曦这个‘局外人’主动避开了,和管家沐姨、女佣笑笑打了声招呼,把机械管家光光放出来,让它帮忙两人准备