金兰抬眼看到蒋凡关切的目光,慌忙垂下头:“哥,家里来信说今年必须回去,八成是要给我提一门亲事。”
她深吸一口气,继续说道:“人非草木,孰能无情?我知道干猴对我好。九月收到家书后我一直拿不定主意,就是因为他。一直没答应他,除了担心混混不靠谱、感情不专外,还有个原因——他和我不是一个地方的人。要是真远嫁他乡,人生地不熟的,万一他变了心,我连个诉苦的人都没有。”
经历残酷的漂泊洗礼,金兰再也不是曾经那个为了感情,只懂得一味付出,即便心惊胆战、还陪着男友夜宿坟地的女孩。考虑问题也更加全面,这种成熟与她的实际年龄完全不对称。
蒋凡看着眼前的金兰,心里既欣慰又酸涩。沉默良久,他轻声问:“你答应家里了吗?”
金兰点了点头,解释道:“上一段感情把我伤透了。本来还在犹豫,后来发生了双姐的事,看到她悲惨的结局,我就更怕自己看走眼。家人总不会害我,他们挑的婆家好歹知根知底,所以就答应年底回去。”她的声音越来越低,最后细如蚊声,“这两天我偷偷在订火车票,害怕干猴难受,所以没有告诉他这事。”
蒋凡望着金兰低垂的睫毛,不禁想起自己刚到东莞,在长安镇吉隆玩具厂门口初见她的情景。
他对金兰最深刻的记忆,是她招牌式的笑容下,还有脸上那两个深深的酒窝。现在她在球房上班,每月除了正常的薪水,还会有一些分红,薪资待遇比在长安吉隆玩具厂高出一倍都不止。
生活的改变,反倒让她的笑容少了曾经的天真,眼睛也不像曾经那么清澈透底,而是多了一份淡淡的忧郁。
蒋凡喉结动了动,突然觉得喉咙发紧。原本想替干猴美言几句的话硬生生咽了回去,他抬起手来,轻轻拍了拍金兰的肩膀道:“既然你做出了选择,哥就不再劝你。订到火车票以后,给我说一声,我和你嫂子给你践行。”
金兰的声音已有些沙哑,“哥,虽然外界许多人说你坏话,但我知道你是好人。小梅两姊妹也经常在我面前念叨,特别感激你和欣姐对她们的帮助。”
蒋凡感慨道:“漂泊生活就是这样,还没熟悉,又将形同陌路。”
金兰看到蒋凡不舍的眼神,眼泪瞬间溢满了眼眶,忍不住趴在蒋凡肩头道:“你永远是我哥,回到家乡,我一定给你写信,我们不会成为路人……”她心情复杂得已说不出话来。
蒋凡心里也特别复杂,他赶紧从背包里拿出纸巾,抽出两张递给金兰,压低声音道:“这里还有人,别在哭了,