羡又令门外的卫士拔刀在营前列阵,他们全副武装,露出森森寒刃,军容甚是庄严肃穆,常人见了,往往觉得胸口压了一块大石,不得不躲闪而走。
但此时,一名白衣文士从官道上信步走来。面对凶神恶煞的甲士,他面不改色,右手洒脱地搭在剑柄上,看上去毫不惧怕,颇有一番卓尔不群的气度。
可刘羡仔细打量他,很快确定了一件事:自己并不认识他。
这人略大刘羡几岁,面容清瘦,眉眼端正,须髯雅致,身上的白袍略显破旧,可并不潦倒。在将士面前,他不慌不忙,顾盼左右,一一打量过后,这才长拜行礼,用从容不迫的语调说道:
“在下中丘张宾张孟孙,见过刘府君。”
原来是中丘人,刘羡此时端坐在主席上,沉默地看了一旁的李盛一眼,李盛心领神会,立刻起身呵斥道:“见到我家主公,白衣怎敢不跪!”
张宾哈哈一笑,直起身子,不卑不亢地说道:“我闻将有五德,智信仁勇严。有人才远来,高踞不迎,此为非智;以勤王之旗求天下义士,士来而不见,是为无信;大军将败,却不尽心阻止,堪为不仁;用干戈之锐,来恐吓一寒士,更为少勇。刘府君不觉得自己太过分了吗?”
诸葛延见状,立马抢身跃起,哐当拔出腰间斩首刀:“你大胆!”
张宾不愠不火,补充一句:“军帐之前,主帅既不发令,属下却越俎代庖,亦不存严。”
这人真是好胆色!刘羡不禁对他多了几分欣赏,淡淡一笑,起身道:“先生用恐吓士卒的法子来求见我,亦不甚稳妥吧!请坐!我这里简陋,只有一点茶水款待,先生可以饮否?”
说罢,他端起自己昨夜喝了一半剩下的茶水,端给张宾。张宾伸手接过,叹了口气道:
“可惜,可惜。”
“府君身为征西名将,汉皇后裔,接连苦战,剿灭叛军,声名赫赫,为国家立下多少功劳?如今却还遭人猜忌,被迫远离战事,在这里整顿新卒,真不知何时有龙飞之日啊!”
这几句话其实说到了刘羡的痛处,但他表面不动声色,回说道:“我并不图什么功名利禄,只想为国家百姓做点事情罢了,你说的那些,我并不在乎。”
张宾端起碗,也不嫌是隔夜的剩水,一饮而尽。又叹了口气道:“我可惜的,也是天下的苍生啊!天下大乱在即,要白白增加多少苦楚,才能重回安宁呢?”
如此说罢,刘羡对其大为改观。
张宾衣衫破旧,但整体却打理得干净清爽,一路走来,手脸上不见有丝毫风尘,可见是个爱干净的