前,他们依然跪在贾府门前,不敢离去。哪怕是王济这样名冠九州的才子,也只能磕头如捣蒜。口不择言的王聿,更是直接被打断了腿。
看着他们的种种丑态,贾谧终于释怀地笑了,到了此时,贾谧终于明白了祖父的哲学:
那些冠冕堂皇的关爱与自尊,都是最虚假的事物,那不过是人聊以自慰的假象罢了。人为了生存,其实什么可耻可鄙的事情都做得出来。
只有看穿了这点,才能真正明白:在这个残酷的世道里,除了权力是真的,生存是真的,孤独是真的,其余的种种事物,都不值一提,都可以抛弃。
真正的猛兽,从来都是独来独往,不需要任何关爱。
自此,贾谧全然接受了祖父的哲学,他发自骨子里的崇拜贾充,朝贾充的方向主动靠拢。虽说才能上可能有差距,但在旁人看来,他的本性俨然是一样的。
只不过后来,贾谧发现,祖父其实也是一个凡人。
这是在贾谧十岁那年的事情。
那年,祖父贾充病重,他前去探望。结果贾充病得太厉害,两只眼睛几乎瞎了,什么都看不见,耳朵也聋了,分不清是谁在说话。即使贾谧到了面前,他也还是认不清孙子,还以为是什么鬼魂来了。
于是这位大晋立国的第一功臣,瞪大了浑浊的眼睛,开始自顾自地对着空气胡言乱语,似乎开始与鬼魂对话。
他一会儿抱起双手,对着虚空低声求饶说:“阿父,这不是我的错啊!魏室已衰,我是为了家族存续,不得不如此啊!”
一会儿做握拳状,朝上奋力一挥,接着高声说:“陛下!你为何要逼我!这难道是我愿意的吗?!我也想做个好臣子,只要您安安心心退位,不失为一富家翁啊!”
一会儿做怀抱婴儿状,痛哭流涕道:“黎民,我的儿啊!为何要离我而去!难道是我的阴德不够吗?”
一会儿又双手环抱,似乎在与爱人拥抱,并柔情蜜语道:“婉儿,婉儿,我还以为,这辈子不能与你相见了……”
折腾了一整夜,他才消停下来,清醒了一会儿。大概是呼吸微弱的缘故吧,他似乎全然忘记了自己刚刚的丑态,表现得非常平静,问一旁的贾模道:
“思范,你说,我死以后,会得什么谥号?”
贾模回答道:“大人,前人的是非功过,自有后人评说,是掩盖不了的。”
贾充闻言,衰老的皱纹中泛起苦笑,他叹息良久,终于交代道:“那就不管了,我死以后,将我与前妻李氏合葬在一处吧。”
这就是遗言了,说罢,他用空洞的