枝依旧忙着泡豆子,准备着第二天做豆腐的事。
她把那件快要做好的袍子拆了,拆了一会儿,觉得有些累,连剪子带针线都收了起来。
屋里的红罗帐和门窗上的喜字此刻看来都很是碍眼,春枝把所有喜字都撕了,红罗帐也换回了原来的青纱帐。
连带着被褥都换了。
她不想再用跟霍七一起用过的东西。
这一忙,就到了晚上。
春枝给自己炒了两个菜,蒸了米饭,坐在八仙桌旁慢慢吃着。
她没什么胃口,可为了肚子里的孩子,也要好好吃饭。
霍峥不在了,来财还在。
春枝逼自己吃了一碗米饭,然后站在驴棚前,跟来财说了许多话。
她不知道这头驴能不能听懂她说话。
她只是太孤单了。
遇到事了,也无人诉说。
只能跟来财讲讲。
好在这驴脾气不错,也不会嫌她烦。
天色越来越暗,夜黑风高,乌云遮月。
春枝准备回房的时候,院外响起了敲门声。
若是往常,必定是霍七回来了。
她会笑着跑去开门,问他饿不饿。
但今日亲眼看到那些大官跪在霍七面前,称他为长安王。
他那样轻蔑说她“乡野之女,玩物而已。”
春枝那一刻起,便想跟他断个干净。
这会儿不管来的人是谁,她都不想开门,索性转身回屋,关上门,灭了油灯,躺在床上,闭了眼却难以入睡。
她曾跟霍七在这张床榻上抵死纠缠。
昨夜这时候,甚至还吻得难舍难分。
春枝努力地让自己不要再去回想之前的那些事。
想把霍七彻底从脑海中撇去。
可她一闭上眼,就全是霍七。
院门的敲门声持续了好一阵,才停了下来。
春枝依旧睡不着。
有人翻墙而入,又翻窗而来,两三步就到了榻前。
油灯早就灭了,屋里黑漆漆的,什么都看不清。
春枝抄起剪子,朝往床榻靠近的那人扎去。
来人一把握住了她的手腕,低声道:“是我。”
是霍七的声音。
春枝没有松开剪子,依旧保持着用剪刀尖头对着霍七的姿势,“长安王……你还来干什么?”
霍峥听到春枝喊自己长安王,心里滋味难言。
他取下春枝手里的剪刀,拿到桌边放下,取了桌上的火折子,点亮了油灯。
火光一点点燃起,照亮了周遭的一切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