,深深嵌满了泥渍。
但是,他们双手翻飞,只是稍微一搓、一捏、一卷、一按,就有一朵泥花轻轻托在手里,落在泥塑的鬓发上;
只是用竹签轻轻一按、一划,泥塑马匹的脖子上,就出现了层层叠叠的鳞片形状。
沈乐估计,自己要练到这个地步,大概,也许,可能,至少十年?
还得是满负荷、满状态的十年。十年时间,还得全部用在泥塑上面,不能花时间去淘泥、筛泥、和泥什么的……
一座座泥塑,在老师傅们的手下成型。有断头鬼,有断手鬼,有破腹鬼,有穿胸鬼。
完成一座,就送到前面的房间里阴干,再完成一座,再送去阴干。
直到这些泥塑全部完成,呼啦啦来了一大批人,把它们抬到前面的殿宇,专门找了一座偏殿放下来:
每一尊泥塑前面,都有特别定制的牌位,写着“延寿司判官执事某某”、“速报司执事某某”、“城隍庙衙役某某”、“衙役某某”等字样。
那一天,整个殿宇披红挂彩,人潮涌动。
大批大批的百姓,一群又一群的涌进来,在这些泥塑面前上香,磕头:
“刘副将……多谢您救了我家娃儿……狗娃子,给刘副将磕头!磕头!”
“王参军……多谢您砍死了那个鞑子……没有您,我家婆娘,就要被他们抢走了……”
“李都头……您让补的那件袍子,今天终于补好了……您穿上,穿上……将来,我们日日烧香,月月供奉,年年来为您换袍!”
奇怪,为什么不供他们的真名呢?
为什么不用他们的真实身份铭记他们,反而要假托这些神名?
这当中,有什么忌讳吗?
沈乐好奇地转了一圈。蓦然间,外面马蹄如雷,一支骑兵队伍轰然而来,在大门口勒马。
很快,一群身披裘衣,脑后拖着金钱鼠尾,相貌粗豪的鞑子,大踏步走了进来:
“你们在干什么?”
“老爷,今儿是城隍庙新开了一间偏殿,大伙儿过来上香,求个吉利。”庙祝打躬作揖,亦步亦趋地跟着。
鞑子远远地望了一眼,想要进去,一脚踏进殿门,就被熏得倒退出来:
泥塑面前的香炉里,大大小小,高高低低的各色香烛,烧得烟雾缭绕,整个大殿里对面看不清人脸!
高过人头、一指粗的长香,或者散发幽幽清香的檀香,或者半尺多长、走一步就有点掉渣的黄色草香……
密密麻麻,插满了所有香炉,烧得铸铁炉壁也跟着通红。
沈乐也