被擦得锃亮,边上的西洋琴则蒙着厚厚的毯子,像是许久没揭开了。
皇帝问:“这西洋琴,你学会了吗?”
温宪摇头:“过去宣召传教士进宫授课还好,如今往公主府带就不成体统了,来家后摸过两回,好些日子没碰了。”
皇帝说着,命女儿揭开绒毯和琴盖,落座后试了试音,便十指飞舞,弹出一段悠扬旋律。
要说整个大清国会弹这西洋琴的,除了几位传教士,兴许就皇帝一人,闺女学不会学不来,觉着没意思,也是人之常情。
温宪佩服父亲上知天文,下知地理,连这西洋乐器都能上手就来,而皇阿玛将这西洋琴赐给她,定是让她在家中解闷的,可她弹着没趣,没人教,也琢磨不来,只能摆着看。
皇帝说:“是阿玛疏忽了,宣传教士入府,的确不成体统,就放着吧,当个摆件看看。”
温宪笑道:“摆在我这儿占地方,不如送去永和宫,皇阿玛兴致来了,就去弹给额娘听。”
皇帝道:“你额娘不是当年的小常在了,在她屋里莺莺燕燕、歌舞升平的,传出去永和宫成了什么?”
这话,就和四哥告诫自己的一样,她们母女兄妹虽说是天下至尊至贵之人,其实过日子这也不行、那也不成,一言一行都在旁人眼珠子里,快活不快活,只有自己知道了。
“阿玛说这话,你不高兴了?”
“怎么会呢。”
皇帝带着女儿坐下,正色道:“成亲这么些日子,朕没怎么见你回宫,上回来园子里,也没叫朕看一眼,你就走了。”
温宪垂眸道:“皇阿玛,女儿才新婚,哪有新妇总往娘家跑的。”
皇帝道:“不必与朕说这些道理,阿玛只问你,舜安颜当差去,家中空无一人时,你想不想回宫,想不想去你四哥、五哥家,你成天一个人在家,不闷吗?”
温宪倒也坦率:“自然是闷的,刚成亲那会儿,家里大小宴请我还嫌烦,可后来谁也不来了,我才知道多冷清。”
皇帝问:“不回宫,也不去园子里逛,你顾虑什么,顾虑舜安颜?”
生怕父亲迁怒丈夫,温宪忙道:“顾虑他做什么,您难道不知道,您女婿带着我都去逛过好几回京城了,他不是那样的人。”
皇帝问:“那你顾虑谁,你四哥?”温宪抿了抿唇,说道:“不瞒皇阿玛,顾虑得人可多了,四哥是、额娘是,您也是。”
皇帝无奈地笑道:“就是不提舜安颜,你怕朕找他麻烦?”
温宪眼神怯怯:“他做错什么了吗,皇阿玛,您跟我说说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