崔东山听闻陈平安否定事功学,眼底骤然泛起涟漪。
这可是崔东山认为的根本大道。
他下意识反问:“先生如何断定我把握不住?”
话落,他又不自觉攥紧袖口,生怕对方骤然动怒。
陈平安却无半分杀意,望着远处云雾开口。
“曾有一事,名曰‘白衣渡江’。”
“某人为破城池,令将士扮作逃荒百姓——彼时白衣为平民标识,两军皆不犯。”
“可他破了规矩,白衣染血破城后,此后但凡见白衣者,守将皆疑为敌军细作,宁可错杀。”
“一座城的得失,换得永世骂名,更让无数真灾民再无生路。”
“而从利益分析,此举也造成了诸多谋士的鄙视,原本有些人可能会投靠那方势力,但却直接望而却步。”
“你说,以恶求善,却种下更大的失,也可以称之为“恶”,这算对么?”
陈平安说完,崔东山瞬间沉默无言。
而陈平安乘势而上,继续开口:“列国相争,早有规矩,将对将、帅对帅,顶尖修士若肆意屠戮普通士卒,这可以吗?”
陈平安说着忽然转向寒食江水神:“你且说说,若开了这先例,会如何?”
寒食江水神望见陈平安的瞬间,瞳孔骤缩。
对方身上那身法袍,正是他父亲极为在意的宝贝,连他多看一眼,都会挨打的传家宝。
又见此刻见陈平安竟能直面十二境的崔东山而毫无惧色,他脊梁骨发寒,不敢有半分迟疑,脱口而出。
“曾有两国交兵,一方修士虐杀敌国普通士卒,对方立刻以牙还牙,强者互屠、城池遭劫,最终两国强者死绝,百姓流离。”
“也正是因为如此,三教圣人这才立下规矩:顶尖修士不可刻意虐杀低阶修士,须以军队正面交锋定胜负。”
陈平安听罢,又转回崔东山:“你仗着强横修为斩杀这些人,若传出去,将会为后续带来多大的“恶”?”
陈平安说完,顿了顿,语气带着认真。
“黄庭国若以此造势,说大骊国师践踏圣人规矩、以大欺小,届时他们举全国强者潜入京城,专杀皇室血脉,你当真护得住?”
“他们会像你对待‘绊脚石’般,用毒、用计、用暗杀,让大骊皇宫永无宁日。”
“你的‘事功学’算过这笔账么?过程之恶,若激发出天下人对‘规则’的践踏,这‘结果之善’,还能善得起来么?”
陈平安说到这里,目光严厉地看向崔东山。
崔东山盯着陈平安眼底的