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松江上等白绫儿,带尖山花儿,白撂着便宜谁?我拿了回去,咱三个每人做件白绫袄子!”
秋盈不理她,将那两斤半重的绫子拿走了。
这是匹窄幅素绫,抖开挂在床架上过。
妆奁桌上还有一匹,尚未拆开过的,签子上写着松江阔机花绫。
这绫子在铺子里算是上等货,不过也都是市上能买着的。
宁国府在松江有织坊,布匹衣料都不似这种,一看就是沈氏的嫁妆。
就算是连夜收拾东西,也不会单拿出两匹绫子来。
“沈家陪房想让她死,好能留在咱们府里继续当差。”
玉墨睡不着,挑帘子出了暖阁。
陪嫁进来的丫鬟婆子,主母去世不会被送回去,宁国府自然要接着。
全京师的人都知道,宁国府是待下最宽厚的人家,上等奴仆的吃穿用度,与主子们不差什么。
何姥姥她们,奉承沈氏的时候,嘴里含着蜜似得。
可沈氏一旦被休,她们恨不得当场勒死她,好保全自己的衣食。
真是什么主人配什么仆人,沈氏这般冷血,她的陪房青出于蓝。
梨月对她们也同情不起来,她还有自己的小目标。
“玉墨姐,等大奶奶走了,我能换院子么?”
玉墨一愣,回头看暖阁里没动静,摸着她的头压低声音。
“宁国府世代无休妻之事。太太这是打压教训她,不会真的休了她。”
不会真休了她?
情理之中意料之外,但梨月失落的要命。
第二天清早,沈夫人上门来了。
听了赵嬷嬷的述说,看见奄奄一息的春棠,沈夫人崩溃的一夜没睡。
内阁首辅之妻,一品诰命夫人,平常她出门极为排场。
但今天她没脸摆架子,只带了两个随从与赵嬷嬷,坐了一驾素盖马车。
没有提前递帖子,宁国府也没人去大门迎接。
只有门上的人与赵嬷嬷引着,穿过回廊来到了凤澜院。
沈氏已经醒了,还没起身梳洗。
经过一夜的冷静,她后悔的肠子都清了。
想到自己要被遣回娘家,心里满都是畏惧。
玉墨与梨月打开房门,正好看见沈夫人进来。
她穿着一身素色衣裳。白衫黑裙石青褙子,头上素银插带,脸上没有脂粉,显得很苍老。
沈氏正斜卧床上,鼻子一酸又落了泪,拉着母亲在身边坐下。
“让母亲忧心了,女儿不孝……”
沈夫人眉心紧蹙,拍着床榻