雁门关外,刘仁恭接到了罢兵诏书。
准备说,是禁军单方面罢兵。
他的脸一下就阴沉如水。
以区区州军裨将坐上范阳大位,这是什么概念?
国朝下克上虽离谱,小兵也能当节度,但幽州这种地方,还没有偏军校尉坐帅堂的先例吧?都是衙将们明争暗斗,千方百计杀死节度自己上,然后又被新的衙将血洗,如是循环。
刘仁恭因而志得意满,常常自称天命之人。野心也水涨船高,想兼并河朔,想问鼎中原。
为给大志打基础,其将境内男子全部刺面登记,大肆拷打士民,将钱财悉数搜刮,逼得百姓用泥铸钱,充作一般等价物。
还大兴土木,建造宫阙,掳掠四方美女囚禁在里头,供他和一帮武夫百般淫乐,不知弄死了多少女人。
俨然已是史思明之于安庆绪的作派。
此番反了李克用,由于晋军四面布防,重心集中在关辅,代北既无重兵,又无方面将,根本不是他们的对手,除了紧守要地,皆是放任肆虐。
事情顺利得出乎所有人的意料!
代北虽杂芜,却非地广人稀,燕军在此放纵狂欢,杀略男女,所过无复遗类。
随后又席卷南下,绕过关卡驱入忻州,向北京示威。
见河东只是保守不出,众人更不可一世,只是安心等着配合各路讨伐军。不,应该说是大伙拉扯李克用,他们看准时机,抢占龙城。
李克用、沙陀人能趁着巢乱窃据河东,我辈就不能趁着克用之乱复制此举?
就在口水正酣之际,殿中侍御史崔构携诏而来,加封完一众犒赏后,宣告了一个令人愤怒的上谕。
禁军不打了!
刘仁恭鼓着一双眼,只是捧着诏书,走来走去。
“朕朕朕,狗脚朕!”他突然开骂。
吓得崔构一行五雷轰顶:“刘公,刘公!骂不得!”
刘仁恭充耳不闻。
盛怒之下,又把赐诏砸在地上,一边踩踏,一边撸起袖子骂:“大功将成,克用授首在即,奈何弃之!”
崔构惊惶不已,诺诺解释,被刘仁恭一巴掌甩坐下。
“独眼龙作乱,长安危难,向我辈求援,许诺把蔚州划给我,我没要。国财紧张,我辈也不要财货赏赐。现在幽燕健儿远道而来,毕力王事,战死将士的尸骸都还暴露野外无暇收掩,圣帝却半途而废!我辈的付出算什么?”
真是个巨贼!
崔构捂着脸,几次想仗着圣帝战绩叱责,忍住了。
河北军人,杀使囚宰家常便