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爹,那我先在外头等着。”草儿说。
周瘸子微微笑着点头,目送女儿出去,这才将目光转向王安平。那眼神复杂难辨,嘴唇动了动:“草……”
“您叫我安平就行。”王安平看着眼前苍老得不成样子的周瘸子,语气有些尴尬。
突然之间就睡了人家的闺女。
之前,还瞒着呢。
结果,今儿倒好,被草儿给不经意喊出来了。
如果草儿年纪够大的话,那也无所谓。
但是人家……怎么说呢,还是有些早了一点。
这当然,弄得王安平尴尬无比!
也并不是想要对周瘸子隐瞒什么,人家是她的爹,这闺女嫁人了,怎么说也要和人家知会一声。
不过王安平也是想着再等两三年的时间。
周瘸子点点头,声音沙哑:“草儿交给你,我……放心了。原先总悬着心,怕她们姐妹俩……唉,摊上我这么个爹,是她们命苦。”
“嗯。之前托人送了五十块钱,您收到了吧?”王安平连忙就转移了话题。
“收到了。用不着给我钱,这里头……哪儿用得上?干活多少能挣点,够用。你上几次给的那些,也还放着呢。”
“该用就用,钱的事您别操心,我这边……还行。”
“嗯,能看出来。可真的不用了!”周瘸子语气坚决,自家闺女身上的穿着,那就知道日子过得非常的好。
两人一时沉默,空气凝滞。
过了半晌,王安平才低声问:“您在这儿待的时间也不短了,组织上……提过减刑的事吗?”
周瘸子脸上掠过一丝苦涩,缓缓摇头:“我这犯的事……减刑?难呐!党和政府留我条命,已是天大的恩典,不敢……再奢望别的了。”
王安平听了,心底暗叹一声。他何尝不明白?眼下这光景,暗藏的敌特不知凡几。周瘸子想减刑出去,希望……确实渺茫。没个二十年打底,怕是难见天日。
“不是说……不让她来了么?”周瘸子的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。
“她非要来,拗不过。说好了,就这两年还能来看看您,往后……怕真是不能了。现在的政策不明了,我也怕因为你的事情,到时候会牵扯到她们姐妹俩。”
周瘸子默默点头:“别……什么都依着她。”
“同志,探视时间快到了。”站在周瘸子身后的狱警瞥了眼墙上的挂钟,提醒道。
“那……回吧。”周瘸子说。
王安平应道:“嗯,我们就走了。今年眼瞅着到年底了,就不再过来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