清晨,薄雾如纱,缓缓流淌在莲池之上。池水并非寻常的碧绿,而是呈现出一种深邃的、近乎墨玉般的色泽,平静无波,倒映着天光云影,深不见底。池中不见一片莲叶,唯有一朵巨大的莲花,孤高地悬浮在池水中央。
那莲花并非凡品。其形如白玉雕琢,却比最上等的羊脂玉更加温润通透,花瓣层层叠叠,足有八重之多,每一重花瓣的边缘都流淌着一层淡淡的、几乎凝成实质的银色光晕。莲心处,一点金芒若隐若现,如同孕育着微缩的星辰。整朵莲花静静地悬浮在水面上寸许之处,无根无萍,仿佛由天地间的精粹灵气直接凝聚而成,散发着一种圣洁、古老而玄奥的气息。莲瓣开合间,无声地吞吐着弥漫的薄雾,每一次呼吸,都引得周围空间的光线微微扭曲,池面荡开一圈圈细密的、肉眼几乎难辨的银色涟漪。
这朵八品玉莲,便是杜尘九年苦修的具象。
莲池边缘,一块被磨得光滑如镜的青黑色卧牛石上,杜尘盘膝而坐。他早已不是九年前那个柴房中瘦弱狼狈的少年。身姿挺拔如松,即使静坐,也隐隐透出一股渊渟岳峙的气度。一身洗得发白的青色布衣,丝毫掩不住他眉宇间那份历经磨砺后的沉静与深邃。九年的时光和近乎自虐般的苦修,洗去了曾经的青涩与浮躁,只留下内敛的锋芒。
他双目微阖,呼吸悠长而绵密,仿佛与整个莲池的韵律融为一体。每一次吸气,莲池上空弥漫的薄雾便如同受到无形力量的牵引,丝丝缕缕地汇聚而来,被他周身张开的、极其细微的毛孔无声无息地纳入体内。每一次呼气,则有一缕极其淡薄的、几乎看不见的灰色浊气从他鼻端逸散,瞬间便被莲池上空清冽的气息净化、消散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