巨弩之矢瞬息而至,足以洞穿山峦的恐怖力量在她面前咫尺之地爆发。然而,少女只是微微抬起了右手,伸出一根纤细得仿佛一折即断的手指,极其随意地,向前一点。
没有惊天动地的碰撞,没有狂暴的能量乱流。
时间仿佛凝滞了一瞬。
那几支凝聚了唐国最高符道造诣、承载着无数将士最后希望的恐怖弩矢,在触及那根玉指的刹那,如同被投入了无形的熔炉。坚硬无匹的精钢矢身,连同上面闪耀的符文,无声无息地寸寸崩解,化为无数细碎如尘埃的银灰色粉末,在血红的月光下,纷纷扬扬,随风飘散。
如同从未存在过。
城墙上的守军们,脸上最后一点血色也褪尽了,只剩下彻底的死灰。有人手中的兵器“当啷”一声掉落在地,身体软软地瘫倒。
“容器…终归是只是容器。”银眸少女开口了,声音清冷空灵,像是冰晶碰撞,不带丝毫人间的烟火气,清晰地穿透了城墙的崩塌声和远处的哭喊,钻进每一个幸存者的耳朵里,冷得让人灵魂冻结。她的目光,仿佛穿透了重重断壁残垣,精准地锁定在城中某处狼狈奔逃的身影上,嘴角勾起一丝极其细微、却足以冻裂万物的弧度。
“凡人的情爱执念,可笑,更可悲。”
……
“咳咳…咳…”
宁缺剧烈地咳嗽着,每一次呼吸都像是吞下了滚烫的沙砾,灼烧着喉咙和肺腑。汗水混着尘土,在他脸上冲出几道泥泞的沟壑,又被新的热汗冲刷掉。他背着一个轻飘飘的躯体,在长安城熟悉的街巷里亡命狂奔,脚下的路却陌生得如同地狱。